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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醫院走廊上出現一道急切的身影,坐在輪椅上的文星伊不停使勁地滑動手中的手輪圈,穿梭過每一間病房,內心裡更是恨不得趕緊飛奔到金容仙的身旁,在稍早前,文星伊一聽見李敏媛提起金容仙因在學校發燒暈倒後,也被送往與她同一家醫院時,內心裡升起一股惶恐瞬間淹沒了文星伊,在情急之下的文星伊根本不顧李敏媛的阻攔,一路上跌跌撞撞只為了確定金容仙是否安好,這些年在文星伊細心的照料下,哪怕是碰到磕到傷到金容仙,都足以讓文星伊失去理智,如今卻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讓金容仙躺進醫院裡,此時文星伊心裡早已被深深內疚給裝滿。

 

病房裡,護理師正在給金容仙重新換上新的點滴,袁賢英注視著金容仙的燒得通紅的臉蛋,不由得問護理師道:「怎麼會燒的那麼久還沒有退?,是不是哪裡沒有檢查到?。」袁賢英擔憂的神情全寫在了臉上。

「這波病毒性腸胃炎來勢洶洶,經過醫生檢查,病患得的是輪狀病毒,通常這種病毒會讓患者腹瀉跟嘔吐,至於發燒的比例反而是不常見,也許跟病患最近太過勞累使免疫力下降才會如此明顯,尤其病患沒有打過輪狀病毒的疫苗,所以只能依照病人出現什麼症狀,相對開什麼適應藥,輪狀病毒症狀可能會持續七天左右,之後才會慢慢痊癒,所以阿姨妳先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我們會好好觀察病患的情形。」護理師見袁賢英不放心的樣子,極具耐心解釋著,這才讓袁賢英稍稍安心。

 

隨後袁賢英見護理師離開後便上前欲關門時,突看見坐在輪椅上的文星伊,連忙過去將人給推進病房裡後責備說道:「人來了怎麼不進來呢?,妳身體還沒完全好,怎麼能擅自離開病房!。」,就在剛剛文星伊也聽見護理師的話,而淚水早已在眼眶裡打轉,隨即哽咽回道:「我想容仙會得到病毒是因為那天暴風雨,水淹進醫院,容仙來不及逃只能在水裡抓著欄杆不放,過程中多多少少被水嗆進幾口,袁阿姨對不起,容仙來醫院是為了照顧我,我沒有好好保護她。」

「妳這傻孩子,袁媽媽怪妳了嗎?,就算大門淹水進不了,她也會用爬窗的方式爬進去找妳,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了解?。」袁賢英好氣又好笑的摸了摸文星伊頭頂,隨即感性說道:「是袁媽媽要謝謝妳,這段時間托妳的福,陪伴著容仙日復一日,我的大女兒容熙無法時時刻刻都待在容仙身旁,而容仙又心疼她的歐尼,所以盡量不造成容熙的麻煩,好在容仙遇見了妳,也許是妳們彼此的狀況都很類似,至今才會走在了一塊,妳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袁阿姨!妳不要責怪容仙,是我先招惹她的!,是我硬要糾纏她的!,我明明知道容仙還沒成年的狀態下,我卻為了個人的一己私慾,引誘著容仙一步步走向不正確的道路,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我無法控制,我真的很愛很愛容仙,袁阿姨...我能不能請求妳..不要拆散我跟容仙。」文星伊心領神會自己的愛是很卑微的,從十六歲時認識十三歲的金容仙那年起,她只想將金容仙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也許在很久很久的將來,金容仙會有一番大成就,也可能成為大家喜愛的對象,也有能力為這個社會發聲,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金容仙耀眼到足以自己再也配不上她,假如有這天的到來,哪怕承受著撕心裂肺般的痛,至少在她需要她聯繫的關係裏面,她問心無愧。

 

「媽...妳別怪星伊歐膩...好不好?。」從昏昏欲睡裡醒來的金容仙,在腦子一片混沌中,隱隱約約聽見文星伊的聲音,卻又不太確信這時候文星伊人會在這裡,直到藥效漸漸退去,越發清晰的聲線傳進到金容仙的耳裡,一聽見星伊抽泣的聲音後,即便喉嚨乾澀的要命,金容仙還是努力發出嘶啞的聲音,她可是捨不得她的星伊歐膩受了半點委屈。

文星伊在看到醒來的金容仙,便心急的想從輪椅上站起來,袁賢英一見狀後趕緊上前扶住文星伊,讓她靠近坐在金容仙的身旁後不禁埋怨道:「親媽比不上一個文星伊是吧?,一開口就怕我罵她,妳這是護人護到人家家裡頭了?。」,文星伊瞥見袁賢英若有所失的模樣,當即回道:「容仙她不是故意的,她還沒有很清醒!,胡亂說話!。」

「妳看看妳們,妳護她,她護妳,活像袁媽媽是個壞人一樣。」其實從一開始袁賢英就在觀察文星伊是否真的能好好對待自己的女兒,果不其然相逐心生,從言語上就能看出是真的疼惜金容仙,一把把責任全攬在了自己身上,況且自己連答應都還沒答應她們倆在一起的,文星伊已經快要將人給攬進自己懷裡了,著實讓袁賢英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可還沒答應妳們倆能在一起,妳們在一起多少年了?,文星伊妳還沒回答袁媽媽。」袁賢英一臉嚴肅的注視著文星伊,隨後就見在旁的金容仙欲要開口,袁賢英便一記眼刀子過去,嚇得金容仙趕忙閉上了嘴吧,雖然袁賢英對自己一向寵愛,可一旦生氣起來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這也是金容仙遲遲不敢與家人說出她和文星伊之間的秘密,好在那時她聽見了袁賢英與李敏媛的對話,所以她明白袁賢英這是在測試文星伊的為人,無論再怎麼不捨,金容仙也只能眼睜睜望著文星伊受委曲。

「我們在一起要滿四年了,袁阿姨或許不懂容仙對我的重要性,從我小學有記憶以來,我做什麼事都是一個人,難過一個人,生病也是一個人,我的原生家庭也不像一般人那樣乾淨純粹,可我也沒辦法去選擇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裡,而且我不打算隱瞞我是個有精神疾病的人,也有過不想活下去的絕望,直到我遇見了容仙,所以我試著活下去,後來發現活著也蠻好的,因為在這個世上有容仙阿...。」,文星伊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後繼而說道:「我抱持著失去一切的勇氣和袁阿姨坦白,希望袁阿姨...妳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待容仙。」

 

面對文星伊的誠實,袁賢英自然是讚賞的,一個人能做到毫無保留的將一切不堪的回憶攤在陽光底下,勇於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勇敢承受別人憐憫眼光與同情,只是考驗尚未結束,袁賢英倒要看看自己的女兒是否能像文星伊這般,有著不顧一切的代價以及豁出去的本事,這樣也才能相對保護好文星伊,在一段感情裡,若是有一方處於弱勢,那麼這段感情終將在疲憊之中耗盡。

在一旁的金容仙早已淚流滿面,文星伊眼看袁賢英依舊處於不吭聲的狀態,讓一向遇事沉穩又從容坦然的文星伊徹底慌了手腳,匆匆忙忙地就要朝著袁賢英下跪,金容仙大驚失色,在文星伊跪下前立刻衝上去,抱起低聲哭泣的文星伊,縱使生著病拖著虛弱的身體,金容仙竭盡全力也要拽住文星伊,並聲淚俱下道:「妳和爸爸這些年不在我跟歐尼的身邊,只透過電話關心我們,妳又怎麼會知道我們過的到底好不好?,為了不讓你們擔心,有時哪怕再不好,我們也只敢說自己一切都好,星伊歐膩是為了保護我,把所有責任都怪在自己身上,是我纏著星伊歐膩,是我先喜歡上她的,好幾次故意出現在她的面前,只為了讓她能注意到我,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壞,我們只不過是選擇一個愛我的和一個我愛的,難道就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女生,就注定是錯的嗎?。」

「媽媽我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如果可以選擇陪在妳們身邊,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難道做媽媽的我連擔心妳的權利都沒有?,妳們曉不曉得這條路對妳們來講很艱辛,在還沒有法律的保證下和世俗的眼光裏,還得忍受外界對妳們的指指點點,而且妳過的了我這關,過的了妳爸那關嗎?,金容仙妳聽清楚了,妳只不過是我從肚子裏孕育出來的生命,妳有自己的人生,媽媽只希望妳活的快樂最重要。」,袁賢英百般無奈地走向前,把在地上的倆人給扶了起來繼而說道:「我不反對妳們在一起,只是要記得受傷了就回來家裡,既然妳們決定翻山越嶺,那麼做媽媽的我就在背後全力支持妳們,至於妳爸那邊走一步算一步。」

「袁阿姨...謝謝妳。」文星伊雙手緊緊牽住身旁的金容仙破涕為笑,暫且心中的大石可以放下了,固然金伯父那邊還是一堂未知的課程,但至少袁賢英這邊並不反對她們交往便是一件好事。

「媽媽妳的意思是同意我和星伊歐膩在一起了嗎!?。」金容仙激動的抱著文星伊不斷地蹭進她的懷裡,還在猝不及防之下親了文星伊的臉頰,這下倒是換文星伊滿臉通紅了,在女朋友媽媽的面前回抱不是既推開也不是,只好傻傻站在原地任由金容仙吃豆腐。

袁賢英見倆人因為自己在場的緣故顯得有些拘謹,便識相的把時間留給兩個孩子,一走出病房就見著李敏媛站在門外,忍俊不禁道:「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喜歡站在外面偷聽其他人說話。」,李敏媛被袁賢英這麼一虧,惱羞得輕打袁賢英的背脊回道:「我不出現是讓妳有機會發揮,妳教訓妳的女兒,我教訓我的女兒,誰都不插手!。」
 

「是是是~就讓她們相處吧,晚點再回頭趕各自的女兒回病房~。」袁賢英拉著李敏媛的手腕離開了病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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